口袋的手機震動傳達到皮膚,阿貝爾拿起並睨了一眼螢幕顯示,是利恩的來電,那個因為任務受重傷而躺在醫院的傢伙。
「……」阿貝爾按下接聽,卻沒有立即回話,想仔細聽來電人許久不見的聲音。
「喂?喂喂?阿貝爾,是你嗎?」耳邊響起隨時都很開朗的音調,旋即會令人聯想到,利恩向陽般地笑臉。
「怎麼都不說話,不會是掛了吧?」阿貝爾可以想像,利恩的表情是瞇起眼睛,像是偷到雞蛋的狐狸般竊笑,歪頭咧嘴開玩笑,「噢不對,人掛了不會接電話,哈哈哈。」
「是我,兄弟你如何?」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從喉頭間發出,意外的沉重低啞。
「大小姐給的這種東西可真好用阿,」沒有回答問題的利恩提高音量,宛如飛往空中的小鳥般,輕快的像是飄揚的旋律,「真不可思議,居然不用見面,就可以聽到你的聲音。」
「利恩,你是想我卻見不到我,覺得寂寞,所以打給我?」即使沒有得到答案,阿貝爾從聲音確認對方的健康後,又恢復以往令人害臊的直白語句。
「馬的!誰跟你說這些了!」又在腦中浮起,因為羞惱而微微泛紅,皺起眉頭的利恩,「老子打電話給你,可不是跟你講這些!」
「可是我很想你,利恩,我很想你。」豪不避諱的告白,阿貝爾早就深刻了解,利恩最拿他這套沒辦法。
「………嗯。」如他意料之中,利恩沉默不語後應了一聲。他理解利恩不擅長說出親密的話語,但並不代表利恩不在乎。所以,阿貝爾並不在意通通都由他來說。
大小姐近日的任務都必須到遙遠的幻影城方能完成,因此每每出門都是三、五天跑不掉,而這次利恩因面對包圍的敵人,連日跋涉的疲勞加上一時疏忽因而身受重傷,正住在治療戰士的特殊醫院,沒有回到宅邸內。
並非每位戰士回到宅邸就能完全復原健康,太嚴重的戰鬥傷害,依舊必須接受秘密的治療,無法像過去一樣有探病制度,康復後才能夠回到戰鬥崗位。
為此,阿貝爾有些惱火,對於利恩的隱瞞自己傷勢,縱使他了解那是利恩獨有的溫柔;有些愧疚自責,對於沒有陪伴在利恩身邊一齊作戰,就像往日聯隊為了同伴奮戰一般,即使大小姐的決定他無置啄餘地。
「喂,你還記得我們還活著的時候,那次連隊去荒廢要塞的任務嗎?」利恩頓了好久,開口試圖轉移話題,又是平時相處打屁的調調。
「我記得,只有我們兩個。」被勾起的回憶,阿貝爾貼在電話旁的肌肉不禁牽動往上勾。
「對呀,你這白癡信誓旦旦跟教官發誓,絕對可以完成並活著回來,結果咧?」
「…結果我們被包圍了,一堆死人骨頭騎著死馬骨。」
「哈哈哈對對對!你這武器控白癡,明明任務已經完成了,卻想要A走那堆死人的那把劍。」
「沒辦法,那把劍實在太吸引人了,一看就知道是把好劍!!而且我當時正缺一把劍柄好握又輕巧的短劍,那把正合適。」
阿貝爾想起當時的情景,對於攻擊不痛不癢的白骨騎士們,兩人根本慌了手腳的胡亂攻擊,擊碎一具白骨又會重新組合起來,就像是有神奇力量一樣,即使在那世界並不稀奇。
於是乎他向利恩提議,把背後交給對方守護,兩人可以背靠背一齊戰鬥,就不需要擔心會隨時被長矛從背後刺穿。
「差點沒把我給痛死,那次!就為了那把笨劍!!」利恩伴隨嘻笑的聲音,根本聽不出來有責怪的意味。
由於那樣的戰鬥姿勢以及彼此的默契,讓他們順利擊潰湧上的白骨軍團,卻在最後被一根長矛射穿腿部,而且是利恩的左腿和阿貝爾的右腿,牽一髮而動全身,兩人痛得只好想出“兩人三腳”的方式,回到了連隊被教官痛罵一頓。
「不過……」利恩意味深長地放低音量,像是怕被發現般小心翼翼地說,「這次我幫你找到了。」
「找到什麼?」阿貝爾不疑有他的接下去問,聽到利恩的聲音好像好近、好近,他有點分不清楚。
喀的一聲,他看到房門被人打開,利恩一手拿著電話貼在耳鬢,一手則是將一把沾滿灰塵與深色血跡的短劍,開玩笑似的,利恩微笑拿著短劍在他眼前晃啊晃的。
「挪,紀、念、品。」眼前的利恩與手機傳來的聲音相重疊,像是蝴蝶收起翅膀似的,對方笑著說,「我回來了,阿貝爾。」
他只記得聽見咚的一聲,手機從自己手中滑落,而自己用盡力氣抱緊利恩。
---Fin